《神奇舍利子》

93.灵牙在何处?何来“欺骗”说?

  从柳峦记碣文中的“添与释迦真身舍利阿育王灵牙宝塔”句,可见此塔当时或就如此称呼,这也许正是今日所沿称的“海青寺阿育王塔”的来历。由“大唐第二之尊”等句,不仅可见此塔在当时地位不俗,也可让你体会到柳峦等民间造塔者积累了如此大功德后的喜悦与自豪之心。
  问题来了。一九七四年修塔时出土的铁银棺椁等文物,刻有不少铭文,却无一字提及“阿育王灵牙”。而且,银棺上所刻写的“海州西市界弟子谢□□与弟谢詠、母亲吴氏三娘……(略)……天圣四年三月廿日”等句;鎏金银棺上所刻写的“施主弟子沈忠恕与家眷孟氏二娘,于天圣四年丙寅岁四月八日安葬舍利功德记”等句;以及银方匣上所刻的“佛真身舍利两颗永同供养,进士傅昙一家发心共施(后面落款为天圣四年四月八日)”等句,在柳峦等记的碣文中毫无反映。
  这说明了什么?这或许说明,在柳峦记碣文时的天圣元年,释迦牟尼真身舍利和阿育王灵牙已被瘗入塔基下之,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地宫”。伴随舍利与灵牙入地宫者,当然还会有一些其它器物,至于盛放舍利与灵牙的容器,一般来说也多由一层层金银铜铁等棺椁组成。
  而一九七四年挖出的文物,乃是傅氏、沈氏、谢氏等施主于天圣四年瘗入塔心柱的施舍功德物。《嘉庆海州直隶州志》里虽然保留了天圣十年单和记的碣文,却没提到天圣四年的这批施主,确切原因已不可知,比较大的可能性,或嘉庆修志者没有掌握有关这方面的碑文记载,或者他认为跟瘗入地宫中的第一批宝物相比,已算不上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七四年的出土文物中--或者说天圣四年瘗入塔心柱的功德物中,没有阿育王灵牙,更没有某市革命委员会文教局在七五年四月《海清寺阿育王塔出土文物记》中说的“佛牙”。
  那么,七四年从塔心柱里挖出来的那截二寸多长的断牙以及已经腐朽的木雕牙模,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放在塔里?我入静思索……我不敢妄下断语,但比较顺理成章的答案是:这是一颗龙牙,或者,它是远古时代一颗猛兽的牙齿,施主将它放在佛陀舍利外围一起瘗入塔心,是要它充当舍利的“护法”(通俗点说,就是“警卫战士”)。因施主只有一颗龙牙(或猛兽牙化石),依他的心愿,最好能有两颗,成双成对,更好地承担起护卫舍利的重任,于是,他就请匠人用木头雕制了一颗同样形状的巨牙。此刻,当我写下上述文字时,我依《出土记》里的描述,用笔画出了两颗巨牙在铁匣里的位置图,咳,一目了然,它们还真的分列于两颗佛陀舍利的两旁,这证明了我原先凭感觉所作的猜测,大概还是站得住的吧。
  至此,事情似乎变得比较清楚了,将七四年出土的两颗巨牙,硬说成是“佛牙”,然后再揭露其“欺骗性”,这正是“文革”中典型的强加于人、硬栽赃物的“革命大批判”的惯用伎俩。“文革”后期耍这种伎俩,尚不奇怪,因为“文革”本身就是一场毁灭优秀文化传统、伦理道德和人心人性的浩劫,目的的卑劣决定了手段的卑劣。奇怪的是,某市博物馆在《文物与考古》上发表《出土记》时,已是“文革”以后好几年了,为什么还舍不得放弃原先那种离奇可笑的“佛牙”说?至于国家正规出版社出版《导游词》,已经是一九九三年了,仍要大言不惭地以所谓马牙冒充“佛牙”说来揭露宗教的“欺骗性”,这就更不能不让人哀叹某种所谓主流文化对佛教的偏见之深了。